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父子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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父子

冥府之路幽深且漫長,出於禮貌,他們一步步的前行,永夜擔心尋星累到,蹲下身要背她,卻被拒絕了,她不至於那麽脆弱。

終於見到了傳聞中的冥王,和神話傳說中的固有形象完全不同,他們進來時冥王正在看書。

書名叫《我在地獄裏搬磚》。

還挺潮流,居然喜歡看小說。

“你們來了。”冥王看向他們,神色淡淡的問候。

永夜“嗯”了一聲,以做回答,並說起之前聯絡不到他的事。

“此事關於宋時君,本王不能過多幹預。”冥王不悲不喜的陳述著,他在永夜和玄霄等人遇襲的那一刻就收到了消息,等他派人前去時他們已經被卷入幻境了。

永夜皺眉:“宋時君怎麽了?他一個人類會對你有影響?”

一直以來,宋時君的事始終縈繞在他心頭,此人不過是個人類,無論怎麽修煉終究翻不了天,可他不僅死而覆生的從冥界回來了,還能動用冥界的魑魅,能解開他親手給南琊下的結界,甚至可以幹擾神界秩序,撼動無盡之淵的封印……

此人到底什麽來頭?

尋星和冥王的神侍默默的待在一旁,靜靜地聽著他們的談話。

冥王嘆氣,將手中的書放在一旁,起身走向冥夜,說道:“宋時君命格特殊,是千古帝王之命,他本命不該絕,但因你與南琊的介入,他被迫身死來到本王面前。”

“等等,什麽是千古帝王之命?他能長生不老嗎?”永夜越聽越糊塗,人類壽命有限,歲月流逝,王朝變更,這是他在一場又一場的戰爭中親眼所見,迄今為止他見過的一國之王沒有一千也有八百了。

“神界有神主,冥界有本王這個冥王,而人界自然有屬於自己的統治者,也就是千古帝王,而宋時君便是。”

“正如你所看到的,人類壽命有限,即便是帝王也不過活了百年而已,但他們可以轉世輪回,宋時君在這之前已經做了九世帝王,若不是被殺,他將壽終正寢,繼續輪回至下一世,做他的千古帝王。”

大概是終於有人來冥府,冥王難得這麽侃侃而談,解釋起來十分詳盡。

尋星聽的暗暗心驚,小聲的問:“這些事……宋時君他本人知曉嗎?”

冥王點頭:“他已經想起前面九世的記憶,也知曉了自己的身份。”

難怪……

尋星想起在島上的那段日子,宋時君說過很多奇怪的話,以及他對自己的現狀是憤恨不平的。

不過想來也是,難怪他會如此折磨攝政王。

可永夜和南琊才是改他命運的人……

尋星十分擔憂的看向永夜。

冥王一眼便知她在想什麽,出言安慰道:“不必擔心,人間帝王又如何,神明終歸是淩駕於他之上的,所以當年冥夜能夠神輕而易舉地改了他的命格。”

“人死入冥界,但他情況特殊,本王不能隨意插手,除非他犯下滔天大禍。”

言外之意,冥王秉公執法,不能強行扣下宋時君,更不能在他陽壽未盡之前送他去投胎,只能眼睜睜的看著他大搖大擺的離開冥界。但如果宋時君犯了錯就不一定了,屆時冥界必須派出力量抓捕他。

終於知曉了來龍去脈,永夜向他討要輕顏花。

輕顏花是重塑創界石的重要材料,有了它才能穩固無盡之淵的結界,所以他們必須將其帶回去,估計外面的玄霄已經等的焦頭爛額了。

本以為去找輕顏花的下落還要花一番功夫,哪知冥王擡手指了指大殿的角落,“那裏栽的都是,要多少自己拿。”

大殿角落有不少盆栽,裏面種著花紅柳綠的花,大朵大朵的,開的極其艷麗,不仔細看還以為是牡丹呢。

小老頭引兩人來到輕顏花跟前,解釋道:“不用看顏色,輕顏花本就百態,五百年開一朵,開了便不敗,你們看中哪朵帶走就行。”

尋星感覺自己真是飄了,三五百年的在她這裏已經跟三五年沒什麽兩樣了。

采摘後,他們已經沒有時間多待了,便向冥王問出口。

似乎完全預料之中,冥王沈聲道:“來路是歸途,冥夜,想想你是怎麽來的,當時你在入幻境之前看到了什麽,想明白了也就出去了。”

說白了這是關於心理的問題,幻境因人心而生,又因人心而變,所以解鈴還須系鈴人,最後的出口只能靠永夜自己。

尋星不解,但沒打算繼續追問什麽。

永夜皺眉,思忖好一會兒才與冥王道謝,帶著尋星離開冥府。

“還真是一如既往的雷厲風行,一點也不願意與我這個名義上的‘父親’多相處,這小子難道忘了他是我創造的?”

神侍小老頭陪著笑說:“冥夜神他現在遇到了危機,新婚妻子被他人覬覦,哪顧得上與您敘舊呢。”

“哼,總算有點正事。”冥王被哄的舒服,不再追究此事,拿起剛剛的小說繼續看了。

冥夜是冥王親自創造的神明,連他自己也沒想到眼前的“兒子”不是鬼修,居然是貨真價實的神明。

為了讓他歷練,冥王一早將冥夜送往人間,至於如何修煉,如何抉擇,全憑冥夜自身意願。

而南琊,說來也巧,閻王在得知此事後親自過來詢問冥王,根據從冥王這裏獲得的經驗創造出南琊,所以嚴格來講冥夜和南琊的確有些沾親帶故。

告別冥王後,永夜一直默不作聲,尋星察覺出氣氛的不對,主動開口:“別人家父子久別重逢恨不得聊個三天三夜,你怎麽跟見了鬼一樣?”

沒想到她居然猜出來了,想也是,兩人在一起這麽久,早就能做到心有靈犀了,他的微妙變化是騙不過她的。

“沒你想的那麽熟,況且情況特殊,不是敘舊得時候。”永夜悶悶的說,又補充道:“他對你很滿意。”

聽罷尋星嘴角一扯,打趣道:“這我一定要瞞住,不然朋友們死了都來找我走後門可咋辦。”

被她的話觸動,沖淡了心中的不安,永夜向尋星坦白道:“我們這就準備回去了,按照兩邊的時間差,人間大概過了半年,所以我無法預料到形勢發展。”

尋星被驚到了,兩人在幻境中守城十幾天,又在溫泉洞穴裏修養五日,滿打滿算也不過二十日,沒想到現實世界中已經過了半年,她可以猜到寧昭會有多焦急。

“永夜,剛剛冥王所說的‘來路是歸途’,是不是在暗示我們回去的路?”

永夜點頭,“很多人無法參透這句話,最終迷失在幻境中,但我終究是他名字上的‘兒子’,又誕生於冥界,這裏再怎麽也無法抹殺我,我終究是要出去的。‘來路是歸途’意識是怎麽來的就怎麽回去,你因我而來,如今因我而回,這是正解,我也一樣。”

“玄霄知道你的身份嗎?”尋星問他,玄霄會不會是因為永夜的身份而請他幫忙進入冥界?

“不,是他誤打誤撞罷了。此事除了冥王閻王南琊,以及你和神主,其他人無從得知。”

神主也是鬼修,所以知道也無妨。

兩人來到一處看起來平平無奇的地方,這是永夜當初進來的入口。

沒等尋星問下去,周圍環境突然發生翻天覆地的變化。

只見四周土地碎裂,形成深淵,只留兩人所在的地方還是平地。深淵之下是漆黑一片的黑暗,一眼望不到頭,無法想象掉落下去會怎樣。

“你……”尋星不知道該怎麽問,這些景象不會平白無故的出現,一定與永夜的過往經歷相關。

她想問,卻也深知這是永夜的禁忌。

永夜的表情沒什麽變化,不動聲色的將尋星拉向身後,並說:“說起來,這可是十八層地獄中的一處風景,殺伐之輩死後多會來此打卡。”

尋星無語,要不要說的這麽清新脫俗,當這裏是網紅打卡地嗎?

“我殺戮過多,又有心悔過,所以進入幻境時便看到這番景象。”

幻境因人而生,它認為永夜一定懼怕這樣的“審判”。

隨著審判的開始,永夜下意識的反抗,手中的唐橫刀更是不受控制的替他掃清一切障礙。

面對從地獄中爬出的“敵人”,永夜揮刀砍向他們,倒下的“敵人”越來越多,他的記憶也變得愈來愈模糊。漸漸的,他忘記自己改名後的身份,也忘了戰爭已成過去,他只記得自己是冥夜,存活於無盡的殺戮中。

這便是他失去記憶的緣由。

這一次,如果他繼續執刀反抗,那歷史便會重新來過,“敵人”倒下,他也失去記憶,尋星的努力全都白費。

“別擔心,我清醒得很。”永夜抱住她,燦然一笑。

如今身旁有了尋星,他怎會再次迷失?

“我相信你。”說著,尋星主動握住他的手,滿心期待的望著他。

兩人說話間,有無數只手從深淵伸向他們,他們就像是一個個索命的厲鬼。

轉身擁抱尋星,擡手覆上她的眼睛,不讓任何恐怖的場景嚇到她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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